谢衣中心同人站

道之将行(1)

白菜君申请炸门:

   乐无异是料想过能听到有关谢衣的消息的,就如同当年纪山上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伯对谢衣的描述。他的师父当年行踪遍天下,走过许多山山水水,遇见过许多需要帮助的人,留下一些偃甲——这都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所以当巫山脚下的老人家充满敬意地说村里的孔明车是出自偃师谢衣之手时,乐无异只是笑了笑,说,我去看看。

  他礼貌地辞别了老人,刚踏出半步,就听见老人家略带可惜地说,年轻人怕是根本不知道天下第一偃师的名头,还有人说他是个半人半魔的怪物……可前两天我看见他好得很,分明是个俊朗文雅的后生…莫不是成了仙……

  乐无异猛地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头,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这里是巫山脚下,巫山是谢衣最终的埋骨之地,难道……乐无异听见自己的“咚咚”的心跳声,他的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期待着:“您说,谢衣?”

  “是啊,”似乎是对乐无异的反应颇为满意,老人家笑呵呵地,“谢大师偃术出神入化,那么大的孔明车,就他一个人,带着一些偃甲帮忙,不到一天就造好了。村里人都感激谢大师,想多留他几天,他说有事在身,昨天就走了,啧啧,可惜,这样的大人物,可不是随便能见到的。”

  乐无异急忙问:“他有没有说他去哪儿?”

  “这倒是没说,不过我看他啊,是往巫山去了。”

  “多谢老伯!”乐无异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突然停下:“喵了个咪,我怎么这么笨!”说着就在偃甲盒里掏啊掏。

  老人家又慢悠悠地说:“小伙子,你也要上巫山?巫山最近不太平,好多人说巫山水底人影憧憧,有水鬼啊,当心被抓了去……”

  乐无异掏出一只黄色的小鸡仔:“好馋鸡,快带我去巫山!吃多少给多少!”

“唧唧!”

  望着越飞越远的蓝色大鸟,老人家感慨着,都不是普通人啊,能养出这么肥的鸡。


  乐无异在巫山的寻人之旅并不顺利,他先来到了神女墓入口,并没有发现谢衣的踪迹,心急如焚地转了好几圈,才猛然想起也许是馋鸡飞得太快,谢衣还在来的路上。乐无异无心在原地等候,赶紧让馋鸡带着他沿路飞回寻找。

  不知为何,乐无异心中的期待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到了信以为真的地步。所以在看到一片白色衣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指挥着馋鸡俯冲下去,落在那人面前。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往后倒去,乐无异赶紧伸手拉住他,却也在一瞬间失望。

  那人站稳后,望着乐无异,双眉微蹙,甩了一下手中拂尘,转身就走。

  乐无异认出这是巫山上的仙人墨竹,他挠了挠头,带着歉意开口:“我太鲁莽,还以为你是……总之,那个什么,惊扰了仙人,还请仙人见谅。”说着,乐无异抱拳躬身一礼。

  墨竹停下脚步,声音清冷:“罢了。”

  乐无异硬着头皮问:“敢问仙人,有没有见到我师父谢衣?”

  墨竹顿了一下,方才转过身来,手中拂尘一甩:“你师父?可是个白衣偃师?”

  乐无异大喜,连忙说:“对对对!仙人见过他?”

  墨竹打量了乐无异一番,再开口时,语气柔和不少:“原来是他的徒弟,也是一场缘分。你师父正是从这条路上的巫山,大概半个时辰以前。”

  乐无异又是一躬到底,嘴上飞快说道:“多谢仙人指点。”说罢就迈开腿往山上跑,依稀听见身后墨竹说着:“见着他,替我说声多谢,送给我的偃甲很合用……若有缘再见,当亲自致谢……”

  那些话逆着风勉强飘进乐无异的耳朵,刺激着他一路狂奔,却是一个字也没记住,满心只有“师父还活着”这一个念头,胸口都被“师父”两个字塞满了,乐无异此刻又是狂喜又是急切,恨不得一路跑一路高喊,没过多久他就忍不住忘形,边喊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师父我来啦!”边在山路上狂奔。

  馋鸡跳上乐无异的头顶叼住呆毛拼命往后拉,也丝毫挡不住乐无异的脚步,所以当一个法阵降下困住乐无异的时候,乐无异几乎是贴在了光壁上。

  “咳咳!喵了个咪,是谁……”乐无异一停下,就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手无力地撑在法阵的光壁上。

  “呵,小仙冒昧,方才见公子举止狂乱,真气游窜,担心公子走火入魔,故以法阵困之,公子不妨平心静气,休息片刻。”说话间,一名蓝袍男子出现在乐无异眼前。

  乐无异恍然,这才察觉到自身不妥之处,道了一声谢后便盘腿打坐调息。过了一阵,蓝袍人撤去法阵,笑道:“小仙幽兰,不知公子因何事在山间如此放浪形骸?”

  乐无异听出话中揶揄之意,不禁脸红,又想起谢衣,赶紧抱拳问道:“我是因为听说师父就在巫山,我们师徒分别了很久,所以我才会这么着急,惊扰兰君了,不知兰君有没有看见我师父经过?”

  “原来如此,小公子这番心意若是尊师知道了想必也会十分感动,只是小公子还当收敛心神,莫因骤喜伤身。”

  幽兰仙人举止儒雅,声音清润,乐无异不知不觉就愣了神。

  “半个时辰前,确实有位白衣公子路过,这位公子不仅博文广识,还十分慷慨风趣,我二人一见如故,可惜他说要去祭拜一位故人,不可久留,临走赠我一袋墨兰的种子,言及此花生于南方,巫山还不曾见,他四处漂泊无心侍弄,不如留在我处,或可期一世几见花开花落,历经春秋枯荣流转……”

  兰君见乐无异愣神,顿了一顿,温和笑道:“一说及花草,小仙就难免情不自禁,滔滔不绝,让小公子空候,是我的不是,若那白衣公子是小公子的师父,他曾言说要去巫山神女墓,从这儿走了。”说着,兰君指向一条山间小道。

  乐无异躬身一礼:“多谢兰君。”

  “不谢,若见尊师,请代为转告,等来年花开,候君共赏。”

“请兰君放心,”乐无异顿了一顿,才又开口:“等我找到师父,一定告诉他,有人在等他……”

  兰君不解乐无异突如其来的些微伤感,便也只是笑了笑,说,公子即将师徒重逢,可喜可贺,来年莫忘此约。

  乐无异辞别兰君,怀里抱着馋鸡,沿着山道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他最期待的答案,那里会站着他最想见的人,他反倒不着急了,就像吃饭时知道最后一道菜是心头至爱,那么等待的过程也就充满了甜蜜。

  “馋鸡,你说对不对?”乐无异抚了抚馋鸡肉乎乎的背。

  馋鸡想到站在这条路尽头的那个人做的菜是那么匠心独运鬼斧神工,它连唧都不想唧了。

  刚才一路狂奔,乐无异还嫌路太长,现在缓缓而行,却没过多久就到了神女墓所在的水边。此时正值初春,空中竟飘散着寒梅花瓣,馋鸡跳上乐无异头顶叼住一片飘来的花瓣,啄了两下吞了下去。

  乐无异忍不住笑:“你还真是什么都吃,你看你都胖得飞不动了。”

  馋鸡却无暇回应乐无异,它奋力扑棱翅膀,还是沉重地落到地上,它也不管不顾,又叼了一片花瓣,往花瓣雨的中心跑去。

  乐无异笑了一阵,才跟上去:“馋鸡等等我,这些花瓣这么好吃?我等会收集一点回去给你做梅花酥,师父虽说喜欢桃花,但是我的手艺,他吃了一定说好……”

  乐无异边走边把飞过身边的花瓣抓住放进布包,忽然听到女子清脆的笑声从前方传来。乐无异循声而去,透过漫天飞舞的寒梅花瓣,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背影。

  那个人正与寒梅仙人交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乐无异越走越近,乐无异听见了男人清朗的声音。

  “美丽的仙子,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在下能在今日与仙子相遇,可谓天公作美,还请仙子不要拒在下于千里之外。”

  梅仙人轻笑:“公子谬赞,公子一片苦心,寒梅亦是感佩,只是公子所求之事,寒梅所知甚少,你身后的这位公子反倒是个知情人,公子不妨相询。”

  “哦?”

  男子转过身来,面对着乐无异,嘴角是未及收起的三分戏谑七分笑意,抱拳一礼道:“敢问这位小公子高名上姓?”

  “啪”的一声,乐无异手中的布包跌落,急得馋鸡飞身扑救,布包砸在馋鸡肉呼呼的身体上,里面的花瓣还是散落出来,馋鸡懊恼了片刻,又生龙活虎地就地啄起花瓣来。

  乐无异低着头,也不答话,那人不以为意,反而走近了两步,蹲下来看着在地上埋头苦吃的馋鸡,笑了笑:“原来如此,小鲲鹏在这儿。”

  寒梅仙人也走上前来:“鲲鹏?听闻鲲鹏为上古神兽,小仙一直无缘得见,但这只小黄鸡真的是鲲鹏?”

  男子发出爽朗的笑声,伸手把馋鸡抓起来,点了点他头上的一小撮毛,道:”小鲲鹏,为何见了我也不撒娇求食?我真是白养你了,寒梅仙子,我用这只鲲鹏与你交换,你助我一臂之力入神女墓,如何?”

  看着馋鸡在男子手中奋力挣扎的憨态,寒梅仙人不由掩唇轻笑,也明白这是男子的戏谑之言,道:“若真要换,小仙是占了大便宜,只是这鲲鹏似乎已经认主,再说,神女墓早已沉入水底,又经数次坍塌,如今内里情形,小仙也不得而知。”

  男子闻言叹了一口气:“谢衣啊谢衣,你这真是给老友出了一道难题啊……”

  乐无异听见“谢衣”两个字,慢慢抬起头来,沉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男子容貌俊美,却行止不羁——与他的师父无半分相同。他已猜出此人应当是竹笋包子号的主人叶海,心中还抱着一丝期待,双手僵硬地抱拳行礼,声音干涩:“叶海前辈……你…你有看见我师父吗?”

  男子把馋鸡放到自己肩头,看着乐无异,声音多了几分沧桑悠远,道:“吾早就听闻小鲲鹏认了定国公之子乐无异为主,乐公子拜了吾友谢衣为师,吾这些年辗转漂泊,好友收开门弟子这样的喜事都错过了,未及送上贺礼,也没讨上一杯酒喝,便又听闻吾友谢衣殒身于巫山神女墓……哎,多年知交,须臾永别,知己零落,一至于斯啊……”

  乐无异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叶海摇摇头,接着道:“如今吾想要祭拜于他,不负我二人多年知己情谊,却没想到神女墓早已坍塌,不得其门而入……”

  连寒梅仙人都听出叶海话语间深沉的悲伤,不由宽慰道:“公子方才言谈间对故友情深谊厚,与初见之时的轻浮判若两人,小仙以为,交友贵乎交心,只要心意真诚,倒也不看重世间虚礼,神女墓既已坍塌,外人不能进入,却也不失为一个清静长眠之所。”

  叶海顿了顿,又换上了一副笑脸:“仙人说的是,轻浮只是我的表象,重情重义的血性汉子才是我的本质。生老病死,本就是天道规则,若从此处而言,叶某不该过分悲伤,反倒是我欠谢衣的十斤乌金,二十两连金泥,五十根毕方翎就此烟消云散……”

  “……”寒梅仙人已经不想说话了。

  “不对,不是!”乐无异突然开口,吓了叶海一跳,叶海看着情绪激动的乐无异,想着难道还有师债徒承的道理,今后自己的债主要变成乐无异?正纳闷,又听乐无异喊道:“不对,叶前辈,我路过山脚下的村子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说遇见的是偃师谢衣!”乐无异说完,喘着粗气盯着叶海,仿佛如果叶海不给他一个解释,他就有可能扑上来代替谢衣讨债。

  叶海摸了摸鼻子:“那个啊,村里的水车造得太急,造完以后,咳,多出来一个导灵栓,这人上了年纪记性就不好……吾又急着上巫山,村民问吾名姓之时,吾就灵机一动,说吾姓谢名衣……”

  寒梅仙人似乎都不忍再听下去,内心倒是对谢衣生出几分同情,手中梅枝一挥,便隐去了身形。

  乐无异心中积累的期待、欣喜、错愕、愤怒都在一瞬间消逝殆尽,他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似的没了力气,一下就坐在了草地上。他摸了摸头:“我还真是个傻蛋,明明早就知道,师父没了……”

  叶海在乐无异身旁坐下,拿出别在腰间的偃甲烟杆,手不由自主地在身上找烟丝袋,把口袋都翻遍了才想起自己已经戒烟了许久。他拇指摩挲着烟杆,烟杆内部有他一直无缘得见却又珍而重之的偃师纹章,他接着乐无异的话:“是啊,说没就没了,真是混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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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父都没出场,感觉自己耍了个流氓,爽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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